你能相信嗎?在100天內,死亡超過80萬人,而且是發生在我們這一代的真實事件,這就是“盧安達大屠殺”。這話題很沈重,或許跟咖啡沒有直接關係,但是當我們採購咖啡時,驚訝到有這段悲慘故事時,同為地球公民的我們,居然不清楚這段歷史!黑熊相信,咖啡不只是一個飲品,更是連結不同國家、文化的工具,所以今天要透過一杯咖啡,來描述一段關於盧安達的近代歷史事件。

咖啡準備好了嗎?讓我們繼續看下去吧~~

 

『盧安達簡介』

  盧安達位於非洲中部地區,東邊是剛果、南邊是蒲隆地、西邊坦尚尼亞、北邊是烏干達。國土面積比台灣還小,大約是台灣國土面積的七成,總人口約一千萬人。盧安達除了東北部海拔較低之外,其他全境皆為丘陵地形,西北部的卡里辛比火山(Mont Karisimbi)海拔更高達4507公尺,所以盧安達又有“千丘之國(Land of a thousand hills)”的稱號。當地的官方語言為盧安達語、法與、英語。

  盧安達的咖啡年產量約為兩萬公噸,在北部及南部山區皆有零星種植咖啡,不過最廣泛種植咖啡的區域則為盧安達國境最西邊,位於基伏湖(Lac Kivu)東側的沿線山區,咖啡的品種皆為波旁(Bourbon)為主。

  盧安達和蒲隆地以前同為一個王國統治,主要以三大族群為主:胡圖族(Hutu)、圖西族(Tutsi)和特瓦族(Twa),人數最多的為胡圖族(Hutu)約占85%,圖西族(Tutsi)人口約14%,特瓦族(Twa)人口約1%。約在18世紀,北邊的圖西族王國南下征服各個部落,建立了盧安達王國,以少數卻強勢之姿,控制多數胡圖族,並且制定反胡圖族的政策。

  直到1884年,德國開啟非洲殖民,現在的盧安達、蒲隆地、坦尚尼亞皆成為德國的殖民地。1916年一戰期間,比利時逐漸佔領德國於非洲的殖民地;直到1922年,根據凡爾賽合約,國際聯盟(聯合國前身)將德國殖民地分配給比利時管理,盧安達正式成為比利時的殖民地。無論是德國或後來的比利時時期,它們都不是親自殖民,而是間接式的殖民,也就是透過當時的盧安達王國來統治,所以依舊為圖西族掌權,持續對胡圖族進行壓迫統治。1933年,比利時引進“身分證制度”,區分出胡圖族、圖西族、特瓦族,這樣的作法更讓圖西族成為一個集權且享有特權的貴族階級,而胡圖族則為下等的勞工階級。

 

 

*盧安達咖啡:
  盧安達的咖啡產業是在獨立後才開始興起,產能不斷地增長,直到約1990年前達到巔峰。但遇到1989年,ICA國際咖啡協會對於咖啡價格的談判破局,導致全球咖啡價格崩盤,再加上1994年的種族大屠殺,造成盧安達的咖啡產業停滯不前。後來受到國際補助,才讓咖啡產業恢復生機。

  在2000年至2006年,USAID美國國際開發署資助盧安達當地的一項計劃PEARL(Partnership for Enhancing Agriculture in Rwanda through Linkages),其目的就是要恢復1994年屠殺所造成的影響,重建盧安達咖啡產業。當時加入美國德州A&M大學的農業研究所,與盧安達當地許多大學和咖啡相關單位合作,開始在咖啡產區投入更多的硬體,興建水洗處理廠,改善咖啡品質,透過實際的產學合作,持續協助發展盧安達咖啡產業。USAID美國國際開發署在2001年,也執行一項改善盧安達農業的三年計畫-ADAR,實際投入570萬美元去協助盧安達農業出口。而2006年至2012年,USAID美國國際開發署,執行另一項對盧安達的資助計劃SPREAD(PEARL的持續性資助計劃),讓盧安達的咖啡可以與國際市場接軌。當時最有名的例子,就是在2006年,美國星巴克(Starbucks)、好市多(Costco)開始使用SPREAD資助計劃的盧安達咖啡,來自穆莎莎水洗處理廠的咖啡便是其中之一。接著,在SPREAD計畫協助下,2008年盧安達也舉辦了全非洲第一場COE競標賽,將盧安達咖啡重新推上國際舞台。

『盧安達 / 暴雨前的寧靜』

  1946年,二戰結束後隔年,盧安達成為聯合國託管地,但依舊交由比利時進行託管。不過在1957年3月,聯合國訪問團出訪盧安達時,以卡伊班達(Kayibanda)為首的幾位胡圖族菁英份子,提交一份文件交給訪問團,呼籲聯合國要重視盧安達問題,要結束圖西統治和白人殖民,強調民族主義和民主自治,這份文件後來也被稱為“胡圖宣言”。雖然聽起來像是一份糊塗的文件,但是背後的計畫卻一點也不糊塗!二戰過後,各國民族解放運動高漲,殖民帝國紛紛瓦解。託管盧安達的比利時也開始執行權力下放計畫,開啟選舉制度。由於圖西族長期擁有的特權,在政治、教育、經濟上的壟斷與壓迫胡圖族,而比利時的政策轉變,讓胡圖族的菁英們看到一絲曙光,希望藉由選票(人數優勢)來反轉胡圖族的困境。同年,胡圖族菁英們組成政治組織,在各地發起流血衝突,並且各地地區選舉皆獲得勝利。在1961年,盧安達各地已皆為胡圖族勝選,比利時被迫承認交由帕梅胡圖黨自治,而胡圖族也宣布廢除盧安達的君主制度。

  1962年7月盧安達宣佈獨立,比利時撤出盧安達時,最後將政權交給人數較多的帕梅胡圖黨,卡伊班達(Kayibanda)成為第一任盧安達總統。胡圖族掌權後,在政治上,對外實行親西方政策,但是在累積將近百年來的怨氣大爆發,對內卻開始實行種族歧視的民族壓迫主義。例如延續比利時所制定的身份證制度,有所政治、教育、經濟等福利皆以胡圖族優先享有,圖西族人若是想要受教育、任公職,只採取配額制度,僅開放9%以內的比例給圖西族。除此之外,卡伊班達政府也開始對圖西族進行殘殺,導致圖西族開始向周圍其他國家進行逃亡。而其中一些圖西族人往北邊逃亡,在盧安達與烏干達的邊境,組成武裝組織(也就是之後的“FPR 盧安達愛國陣線”),與胡圖族開啟長期的邊境戰爭。

  胡圖族的卡伊班達政府,實行的歧視主義,並沒有讓國家趨於穩定,也沒有立刻讓胡圖族人獲得巨大的利益,反而造成內部衝突不斷,並且必須面對圖西族的武裝衝突。1973年,當時在卡伊班達政府掌握軍權,同為胡圖族的將領 – 哈比亞利馬納(Juvenal Habyarimana)發起軍事政變,短暫的軍政府執政後,於1978年通過選舉,哈比亞利馬納順利當選盧安達第二任總統。哈比亞利馬納雖然同樣為胡圖族爭取最大利益,但對於圖西族卻改採和睦政策,希望尋求兩族較為和平的發展,並且於任用了許多圖西族人擔任政務要職。不過,有一派較極端的胡圖族人,依然堅持要對圖西族進行“種族淨化”,而北邊的圖西族武裝組織也未曾停過戰火,所以在內政上依舊是無法平靜。

 

*蒲隆地:
  雖然盧安達和蒲隆地為兩個國家,但兩國的文化、歷史卻是非常相似的。自從16世紀以來,人口數較少卻強勢的圖西族人,一直擁有政治上的統治權,在經濟、文化、社會上壓制著人數較多的胡圖族人。

  蒲隆地與盧安達的不同是,並沒有因為1962年宣佈獨立後,而造成翻轉,政權依舊是操控在圖西族人的手裡。直到1993年,蒲隆地終於第一次選出胡圖族的總統 – 恩達達耶(Melchior Ndadaye),沒想到才上任四個月,就被圖西族軍方暗殺,而蒲隆地也因此爆發長達12年的內戰,估計至少30萬人罹難。這也是讓盧安達激進的胡圖族民兵,對圖西族人心生忌憚,計畫要執行種族淨化的原因之一。

『盧安達 / FPR 盧安達愛國陣線』

  1962年,盧安達獨立後,卡伊班達政府對於圖西族的報復性政策,讓許多的圖西族只能逃難。許多往北逃到盧安達和烏干達邊境的難民,除了就地紮根外,更組織成武裝部隊,以對抗胡圖族。長期累積下來,武裝部隊的人數也日益增加。而武裝部隊的其中一位靈魂人物,也是現任的盧安達總統 – 保羅卡加米(Paul Kagame)。

  保羅卡加米1957年生於盧安達南部,家族為圖西族貴族,在1962年圖西族遭受迫害後,自小就跟著父母親逃往北邊邊界的難民營,並且自幼就在烏干達求學。當時的烏干達受一位軍閥所統治,而在邊境的圖西族武裝部隊,曾協助現任的烏干達總統 – 穆塞維尼(Museveni)取的政權,並在協助推翻烏干達軍閥後,於1979年正式成立"盧安達全國統一聯盟",目標在返回盧安達。當時許多的成員都擔任烏干達軍職,包含保羅卡加米,在烏干達政府情報局長要職,並被外派到美國陸軍指揮參謀學院深造。

  1987年12月,"盧安達全國統一聯盟"於烏干達首都奇坎帕拉(Kampala)招開會議,將其名字改為“盧安達愛國陣線(Front Patriotique Rwandais,簡稱FPR)”,自此成為一支具備軍事化的反抗組織。FPR在1990年10月,從邊境南下對盧安達政府發動攻擊,但是在法國、比利時、剛果的協助下,又將FPR打回北部邊境,更造成FPR重傷,連當時統領也被擊斃。保羅卡加米趕快從美國陸軍指揮參謀學院趕回烏干達,接手指揮權,重新整頓FPR。

  美國則是在這場內戰中,大賺戰爭財。在穆塞維尼的協助下,烏干達政府將近一半的總預算,編列為國防使用,並把國際援助費用,全數使用於添購武器,並將武器交給FPR盧安達愛國陣線。保羅卡加米以游擊戰的方式,讓當時的盧安達總統哈比亞利馬納提出和談,並簽署“阿魯沙協議”,承諾與FPR盧安達愛國陣線組合聯合政府。1993年10月,聯合國維和部隊進駐盧安達,以確保新的聯合政府順利運作。

*法國的介入:
  1881年至1914年,是歐洲國家瓜分非洲的殖民時期,尤其以英法為首。二戰結束之後,民族主義的興起,消滅殖民主義的實力。但法國不願放棄對於非洲的影響力,所以依舊扶持著盧安達胡圖族政府,不只提供金援、武器,並幫忙訓練軍隊。

  當時的法國總統密特朗(Francois Mitterrand),更在1994年大屠殺期間,執行綠松石計畫(Operation Turquoise),原本說是要設立給難民避難所,不過法軍卻將視FPR為叛軍,阻止他們向南部推進,成為了胡圖族極端份子的庇護所。現任法國總統馬克宏(Emmanuel Macron)還為此事公開承認,法國為盧安達大屠殺有責任。

『盧安達 / 種族屠殺』

  1994年4月6日,盧安達總統哈比亞利馬納,在結束於坦尚尼亞的一場討論關於解決部落衝突的會議後,與同樣是胡圖族人的蒲隆地總統恩塔里亞米拉(Cyprien Ntaryamira),搭乘專機返國,卻不幸在返回盧安達首都吉佳利(Kigali)途中,遭遇地對空飛彈的襲擊,全機人員皆罹難身亡。事件發生之後,讓極端派的胡圖族人有了一個完美藉口,立即拿起刀槍,屠殺境內所有的圖西族人,和意見相左,講求溫和派的胡圖族人!

  直到同年7月,圖西族在北邊邊境的武裝部隊 – 盧安達愛國陣線(法語:Front Patriotique Rwandais,簡稱FPR),攻陷盧安達首都吉佳利(Kigali),迫使極端派的胡圖族人向東逃往剛果(當時的國名叫作“薩伊”),才結束此內戰。在這約100天的內戰中,總計約80萬人遭到屠殺!以當時的人口數來算,盧安達大約有九分之一的人,死於此次的內戰中。此次的內戰,圖西族除了被大規模屠殺之外,超過20萬名的圖西族女性也受到性侵,內戰後所生下的小孩,更成為天生的恥辱,被稱為"屠夫之子"。

  根據後來的倖存者描述,當時許多逃難的圖西族人,跑到當地的天主教堂尋求庇護,沒想到,教堂的修道士、神職人員、修女也都參與屠殺的行列,不只是在街頭,在教堂中也是如此。在屠殺過後的這20年間,當地天主教始終否認;直到2016年,當地的天主教主教 – 魯坎巴(Philippe Rukamba)才公開為當時參與屠殺而道歉。隔年,天主教教宗方濟各(Popr Francis)也發表聲明,盼望當年參與屠殺的教會與人員能取得神的原諒,並向盧安達傳達對圖西族遭大屠殺的深沉悲痛。

 

『人民才是權力下的犧牲品』

  在我們了解盧安達的文化、歷史之後,覺得胡圖與圖西兩族百年來的恩怨,互打一戰似乎是很合理的。再加上其他國家的介入,總是有目的性地想要在其中謀取利益。當權者的政治思維,總是犧牲眾人的利益,成就少數人的權力。在各方面一點一滴的累積之下,才有了這場大屠殺的悲劇!

  當時的聯合國維和部隊已進駐盧安達,即使激進的胡圖族民兵已開始執行大屠殺,但聯合國安理會也未有增兵派遣制止的行動,還要求維和部隊要避免衝突!至於原本殖民該地的比利時,則是在大屠殺開始後,就執行撤離疏散,沒有要阻止的動作。法國則是站在胡圖族一方,也就是屠殺者的陣營,除了漠視這樣的問題發生,等到局勢不可控,想要阻止也為時已晚。美國則是大發武器財,而盧安達對美國來說不涉及國家利益,既不是鄰國,也沒戰略石油儲備,也不是重要貿易夥伴。或許簡單來說,盧安達是個沒有直接利益的黑人國、殖民地、落後地方,沒有重要的戰略地位,也無重要商業價值,所以造成各國放任、漠視,沒人願意出手援救的情況,造成這場悲劇。

  大屠殺過了將近30年,檯面上的平靜只是掩蓋著延續的仇恨與戰爭。當初造成大屠殺的主兇 – 胡圖族逃到剛果東部山區,組成了盧安達解放民主力量(Democratic Forces for the Liberation of Rwanda,簡稱DFLR),而另一支在剛果邊境,由圖西族所主導的武裝組織(March23 Movement),互鬥掀起的戰爭只是不被國際重視的現在進行式。2023年1月,一架剛果的蘇愷23(Su-23)戰機,被盧安達的地對空飛彈擊落,盧安達不但指責戰機越過邊境,並控訴剛果長期資助DFLR武裝部隊。另一方,剛果則是說戰機根本沒有越過邊境,而盧安達則是長期資助M23武裝部隊。無論孰是孰非,根據聯合國在去年11月的統計,兩國邊境的戰爭,已經製造超過七萬多民的逃難難民。

 

 

若是有任何問題,可以加LINE詢問:@tumazcoffee

或是寫email詢問:tumazcoffee@gmail.com 

只要我們知道的,能說的,我們都很樂意分享~